由于地下水位降低，通遼市開魯縣萬里大造林公司名下的部分成材楊樹林長勢不好。
　　本報記者 賀 勇攝
 

　　7月6日，“萬里大造林”案的追逃工作有了新進展：當日，內蒙古自治區公安廳經偵總隊發布消息稱，原內蒙古萬里大造林有限公司市場監管中心主任陳晶投案自首，公安部Ｂ級通緝令上的４名“萬里大造林”逃犯已經全部歸案。

　　經內蒙古警方查證，2003年以來，萬里大造林公司董事長陳相貴、總經理劉艷英等人以“托管合作造林高回報零風險”為誘餌，誘使全國3萬多名群眾投資所謂“速生豐產”楊樹林，變相吸收社會公眾資金，銷售林地（林權）43萬余畝，涉案金額達13億元，已涉嫌非法經營等多種經濟犯罪。

　　涉嫌傳銷、轉移資金，露出犯罪馬腳

　　內蒙古萬里大造林公司2004年1月在內蒙古通遼市注冊。此前陳相貴在遼寧也設立了萬里大造林公司，經營一度非常“紅火”。那么，公安機關是如何選擇立案時機的呢？

　　內蒙古自治區處置萬里大造林公司涉嫌經濟犯罪案件協調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自治區公安廳經偵總隊總隊長范新義介紹說，有關部門很早就開始關注萬里大造林公司，但由于這家公司的活動具有很強的偽裝性、隱蔽性和復雜性，影響了對它的適時定性。

　　2007年，公安人員掌握了萬里大造林公司實行傳銷性質的銷售提成模式的證據：公司通過招聘、洗腦不斷發展業務人員，通過他們認購或介紹他人認購“林權”來獲取非法經濟利益。業務人員的報酬及晉級根據其銷售業績和發展下線人員規模來確定，各層級業務人員形成金字塔結構，自上而下逐級按比例提成并復式計算團隊薪酬。

　　公安部門認為，如果不及時查處，會有更多的投資群眾上當受騙，立案查處的時機也已成熟。

　　選擇這個時機立案的另一個原因是，銀監部門通報，在短短幾個月時間里，萬里大造林公司賬戶上約五六千萬資金“不翼而飛”。這表明，陳相貴等人可能感覺到公安機關在調查他，已開始轉移資金。

　　2007年8月22日，自治區公安廳對內蒙古萬里大造林公司涉嫌經濟犯罪案件正式立案偵查。

　　22日12時，辦案民警在呼和浩特市的一家賓館成功抓捕陳相貴。23日13時，專案組民警在通遼市對已被控制的劉艷英宣布刑事拘留。此后，全國相關省市公安機關也展開偵破工作，萬里大造林各地分公司一些骨干人員相繼落網。

　　“高回報”、“零風險”，騙局迷霧重重

　　“今天投入2.66萬元，8年后回報18萬�！甭犘胚@一誘人的承諾，全國有3萬多名群眾帶著對財富的期盼，把自己的積蓄甚至是借款投入到了萬里大造林公司。

　　“萬里大造林最大的謊言就是高額回報的承諾。”范新義說。

　　萬里大造林公司主要業務就是搞“合作托管造林”，基本運作模式是在內蒙古通遼、赤峰、興安盟等地以每畝幾元、十幾元不等的價格大量承包（租賃）荒沙地種植楊樹樹苗，或直接購進二手楊樹幼林，然后以每畝2660元不等的價格向社會公眾公開轉讓林木所有權。

　　購林人出資認購“林權”后，與萬里大造林公司簽訂合同，將所認購林木委托萬里大造林公司管護，2660元價款中的830元作為8年至10年的林木管護費。該公司承諾為購林人辦理《林權證》，向保險公司投保，還承諾8―10年管護期滿后，每畝林木蓄積量最低為12―15立方米。按公司的說法，以認購時每立方米500元的價格計算，投資人的收益就相當可觀，何況林木價格還在逐年上漲呢。

　　認購前，萬里大造林公司還向群眾出示“哲林4號楊”生長狀況的證明：8年生平均生長量為樹高17.7米，胸徑24.5厘米。

　　這樣的一個“證明”是從哪里來的呢？經過有關人員調查，“哲林4號楊”在通遼地區1991年作科學成果鑒定時，鑒定報告數據是9年生最佳生長量為樹高17.7米，胸徑24.5厘米。顯然，萬里大造林公司故意將最佳生長量數據當作平均生長量來宣傳，純屬虛假夸大。

　　依據內蒙古自治區相關指標，營造楊樹人工速生豐產林，必須土層深厚，有淤灌條件。按此標準進行經營管理，8年時每畝蓄積量為7.3立方米，10年達到10立方米。

　　對比萬里大造林公司干旱、貧瘠的荒沙地條件，不難看出其所謂的速生豐產楊樹林項目既違反林業科學規律，又違背經濟成本核算常識，其向群眾承諾8―10年每畝蓄積量最低為12―15立方米是根本達不到的。

　　萬里大造林公司的承諾根本無法兌現，而維持公司正常運轉又需要大量后續資金注入。事實上，案發前公司的資金鏈已經嚴重緊缺、入不敷出。一旦沒有新的售林收入，萬里大造林的神話就要破滅。

　　萬里大造林公司在宣傳中還聲稱，如果林木蓄積量達不到承諾的數量，會用自有林地補足或擔保，而且還向保險公司投了保。因此，投資人是沒有風險的。

　　事實是這樣嗎？2006年年底北京億霖木業公司林地傳銷案被查辦后，陳相貴開始了自我偽裝。公司宣稱，一旦速生林有意外，就用大興安嶺的20萬畝原始森林和公司的其它自有林來擔保補足。事實上，根據《森林法》，采伐林木必須申請采伐許可證，按許可證規定的面積、株數、樹種、期限、采伐方式等進行采伐，就是說，任何地區每年的采伐數量都是有計劃和限額的。無論是客戶認購的林子，還是萬里大造林公司的自有林，想變現都必須辦理采伐證。而如此大面積的采伐證根本不可能辦下來。萬里大造林公司在合同中對此卻偏偏只字不提。所謂的自有林地擔保無疑只是個幌子。

　　至于萬里大造林公司向保險公司投保，保的是受災險，如風災、雪災、火災、雹災、盜伐等等，并不是投資收益險。當投資者的樹長不成，或者根本不能采伐變現的時候，保險公司是不承擔責任的。在這一點上，萬里大造林恰恰沒有向群眾說明。

　　買飛機、拍電視，包裝蠱惑人心

　　范新義說，這么多群眾上當受騙，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陳相貴善于虛假宣傳。

　　萬里大造林公司一般都會安排客戶到總部參觀。占地數百畝、擁有20多棟別墅的萬里莊園，看上去非常壯觀，公司還宣傳擁有5架專用飛機，實力絕非一般。實際上，萬里莊園是以每年60萬元租來的，所謂的5架專用飛機是花50萬元買來的報廢飛機，根本不能飛，就為宣傳造勢用。

　　陳相貴還利用了公眾對社會“名人”、“明星”的信賴。萬里大造林起步之初，他就扯上了小品作者何慶魁等人，以博得東北三省父老鄉親的好感。為把自己包裝成“名人”，從未演過戲的陳相貴鉆進電視劇《劉老根2》，扮演了一個絕對正面的角色。

　　據統計，2006年至2007年7月31日，萬里大造林公司向全國405家媒體投入了5400余萬元，做有償新聞或廣告宣傳。

　　值得注意的是，“萬里大造林”案中，投資購林的共有30166人，而在內蒙古只有451人上當，在萬里大造林公司總部所在地通遼，只有20多人參加購林。許多當地的農民說，種樹又不是種金條，要是種樹那么賺錢，自己早就種了。因此，專家特別提醒，投資者應該選擇自己熟悉的領域進行投資。

　　多數購林人并未到現場實地察看，只是聽信萬里大造林公司的虛假宣傳就出資購林了。專家說，投資群眾應該對各種形式的“高回報、零風險”宣傳持理性質疑態度。高回報、零風險，往往意味著一個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