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四川省眉山市丹棱縣人民法院依法對被告人楊志偉等44人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一案公開宣判,判處被告人楊志偉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00萬元;對本案其他43名被告人分別判處刑期不等的有期徒刑及罰金。

　　至此,這起涉案金額高、涉案人員多、分布范圍廣、安全隱患大的特大網絡傳銷案,在四川省、眉山市政法機關的精心組織、通力配合下成功完成偵查、批捕起訴和審理宣判。

 

　　16名嫌疑人被一網打盡

　　據眉山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劉輝介紹,2016年7月以來,楊志偉等人在四川成都非法設立“國家共享經濟創新交易示范中心”,注冊成立四川鑫圓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和四川鑫圓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并陸續在全國各地設立以“鑫圓”“共享”為冠字頭的近1000家空殼關聯公司。

　　實際上,楊志偉只是一名普通商人,20世紀90年代開始在浙江從事建筑和餐飲行業。為達到不法目的,楊志偉冒充“中聯影視有限公司總裁”等,進行虛假宣傳,并在全國多地舉辦演唱會、論壇,先后設立建材、農業、礦業、傳媒等28條虛假產業鏈,打著“國家平臺”“共享經濟”等幌子,謊稱投入11.7%的資金可獲得8.547倍高額回報,通過鑫圓共享商城網絡平臺,大肆拉人頭入會,層層發展下線,獲取非法利益。

　　短短一年多,會員遍及全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香港、臺灣地區,以及馬來西亞、菲律賓、柬埔寨等8個國家,會員總數高達23萬余人,涉案金額103億人民幣。

　　該團伙中的莊健是一名網絡傳銷“資深人士”。莊健自稱發現“云聯惠”(傳銷組織)資金有斷裂的風險,他花了10多萬元,請一名數學家算出一個所謂“永不崩盤”的莫比烏斯環式無限循環模式。最初,莊健帶著這項“研究成果”找到“云聯惠”頭目黃明,要求以技術入股,但遭到黃明拒絕,隨后他找到楊志偉并與其合作。

　　工商管理專業出身的斯孝正是“鑫圓系鐵三角”中的重要管理人員,他在網絡公司從業多年,深諳P2P網絡技術以及網絡平臺搭建,聲稱“這樣的模式只要能在短時間內做到1000萬人以上,政府就不會打擊”。

　　《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鑫圓系”骨干成員全是網絡傳銷“老手”,其中不乏參與過“五行幣”“萬家購物”的人員。這些人具有極強的反偵查意識,歸案后仍辯稱從事的是共享經濟。

　　2018年1月22日,按照公安部和四川省公安廳統一部署,專案組調集500余名警力兵分兩路快速出擊,在成都、眉山多點同時開展集中抓捕行動,查封該犯罪組織經營地點9個,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84名,包括“鑫圓系”公司實際控制人楊志偉在內的主要嫌疑人被依法刑事拘留。

　　“前期通過6個月的偵查,我們鎖定了以楊志偉為首的16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并決定對他們進行秘密抓捕。凌晨兩點,我們的警力就潛伏在了他們住宿地周圍。凌晨4點,全部抓捕到位。”據眉山市公安局負責人介紹,其中一名嫌疑人藏有槍支,抓捕小組專門制訂了特別抓捕方案,待其他十五人抓捕完成后,才對這名嫌疑人采取行動。最終,4名特警在該嫌疑人住處的樓下停車場將其抓獲,當場沒有發現槍支。經過審訊,辦案民警在他親戚家找到了私藏的槍支。

　　當天上午8點,警方對藏匿于三棟大廈的另外500余名涉案人員進行控制,甄別審查后,對84名主要人員采取強制措施。

 

　　兩個半月審查案卷303份

　　2018年春節前夕,眉山市公安局向眉山市人民檢察院通報了楊志偉等人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一案,眉山市人民檢察院高度重視,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團隊辦理該案。

　　專案團隊5名員額檢察官和5名書記員,克服辦案困難,主動放棄探親休假、堅守崗位,審查言詞證據幾百份,發出證據指引上百條,指導偵查人員梳理涉案書證上千份。

　　據眉山市人民檢察院分管領導介紹,在案件辦理過程中,專案團隊成員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留下了許多值得記憶的瞬間。專案團隊檢察官牟仕珍是一名單身母親,女兒才5歲,為了辦案,她專程把住在鄉下的母親接來照顧女兒;當時,專案團隊分成三個組到眉山、彭山、仁壽去詢問羈押在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由于人手不夠,丹棱縣檢察院常務副檢察長徐文祥主動當司機,全力配合開展工作;檢察輔助人員張佳麗被抽調到專案團隊,她原計劃的年假西藏游被迫取消,全心全意撲在案子上……

　　公檢兩家先后召開案件研究會3次,就證據標準、取證程序、辦案節奏、報捕人員范圍達成共識。針對偵查機關辦案中取證不規范的問題,依法發出糾正違法通知書。在抓捕環節結束后,發出《逮捕案件繼續偵查取證意見書》,積極引導公安機關后續偵查取證。

　　歷經26天的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市檢察院向市公安局發出9條繼續偵查取證意見,對市公安局未提請批準逮捕的4名關鍵人員依法進行追捕。

　　為進一步提高訴訟效率,節約訴訟資源,市檢察院指定丹棱縣檢察院辦理該案。同時決定由熟悉經濟犯罪,具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市檢察院公訴二處處長龐云鵬對該案進行全程指導。

　　據了解,龐云鵬1995年畢業于吉林大學法學專業,有著20多年公訴經驗,曾辦理過“四川最大盜掘古文化遺址案”“眉山最大的涉黑案件”等大案要案,立過二等功、三等功,曾獲得“四川省政法系統先進個人”“眉山市政法系統十大辦案能手”等榮譽稱號。

　　“這個網絡傳銷案件,通過微信掃碼都可以把上下線聯系起來,公安機關取證就相當困難。我們要分清楚,每個點有多少條線,每個線下多少人。為了辦好案子,針對每個人,每條產業鏈,我們都請了專家過來給我們分析。”龐云鵬說,這是他工作以來辦理過的最大、最難的案件。

　　在兩個半月時間內,市縣兩級檢察院共審查案卷303份,訊問犯罪嫌疑人51名,提出補充偵查意見400多條。兩級檢察院共接待律師200余人次,為80余人次律師提供查閱、復印案件材料便利。

　　庭審階段,市人民檢察院指派龐云鵬以公訴人身份會同丹棱縣人民檢察院2名檢察官依法出庭支持公訴。

　　“庭前準備細之又細,市檢察院全程參與丹棱縣檢察院與縣法院開展的庭前演練,圍繞庭審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及辯護人可能提出的辯點等問題進行現場指導。市檢察院積極參與庭前會議,針對案件的管轄、回避、出庭證人等與審判有關的問題提出意見。”龐云鵬說,眉山市檢察院還協同丹棱縣檢察院制作出庭預案500余頁,分析歸納辯護觀點及答辯意見80余條。

　　在歷時3天長達30余個小時的法庭審理中,公訴人宣讀了長達75頁的起訴書,訊問了44名被告人,以多媒體示證的方式展示了全案證據,發表了公訴意見,與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展開激烈的法庭辯論,全面準確有力地指控了犯罪,42名被告人當庭認罪悔罪。

　　每周90小時高強度工作

　　今年5月14日至16日,“鑫圓系”特大網絡傳銷案在丹棱縣法院開庭審理,44名被告、56名律師出庭,37名被告家屬旁聽審理。5月14日完成起訴書宣讀和詢問,5月15日完成舉證和質證工作,5月16日完成辯論及被告人最后陳述,44名被告全部當庭認罪,庭審工作圓滿完成。

　　“3天庭審看似風平浪靜,但對縣法院來說,這3天卻可謂如履薄冰。”該案主審法官、丹棱縣法院副院長劉禮斌說,受理此案后,市縣兩級法院高度重視,多次召開專題會討論案情,于第一時間組織3人審判團隊,并成立案件辦理、后勤、安保、輿情等多個工作組分別展開相關工作。

　　劉禮斌稱,丹棱縣法院法庭的被告人區域以前只能容納20余人,為了辦理此案,該院專門對法庭進行了重新裝修,拆除了80個旁聽席位,擴大了被告人區域,增加了50余個辯護席位,并全面升級了法庭內的音視頻設備。

　　為了辦好此案,市縣兩級法院組成精干辦案團隊,開展了兩次庭審模擬演練,提升審判長應變能力,充分運用科技法庭,指導法庭庭審牢牢掌握審理主動權。

　　“辦理網絡傳銷案,需要工作經驗、生活經驗,會計算機,尤其是計算機的數據庫,一定要懂,才能查清事實。”該案審判團隊成員、丹棱縣人民法院刑庭庭長汪成虎說,為了從復雜的數據里找到真實的證據線索,丹棱縣人民法院在全國首創了“去端口”“加端口”。

　　據介紹,一個代理商下面,有其他代理商的下線(通過對數據和傳銷模式整理出來的),要把這些下線排除在外,就是“去端口”;有些下線,在數據庫系統里沒有,但通過調查發現其實是某代理商的下線,會把他們加進來,這就是“加端口”。微信群或者qq群,假如400個賬號,怎么認定誰是傳銷參與者?通過法院的創新工作,都能一一鑒別出來。

　　如何克服案多人少的矛盾,也是擺在辦案法官眼前的一道難題。

　　“周一到周五中午不休息,晚上正常情況加班到十點才回家,星期六星期天照常上班。如此算下來,一個星期上班時間在90個小時以上,一個人當兩個人用。”汪成虎說,辦理這個案子以來,工作強度就特別高,一坐下來,就是干事情,水都很少喝。因為該法院刑庭就他一個法官,在辦理“鑫圓系”案件過程中,他還辦理了另外60余件案子。

　　眉山市縣司法局邀請了3名知名法學專家針對案件定性、涉案人員關注的重點問題進行會商,出具法律意見書,及時組織權威解釋、釋法明理工作。

　　“鑫圓系”網絡傳銷案是四川眉山近年來辦理的最大網絡傳銷案。今年3月,丹棱縣政法委組織辦案人員赴湖南省考察學習借鑒“善心匯”網絡傳銷案辦理經驗,對照查找工作短板,及時調整細化完善庭審應急預案。在省委政法委大力支持下,眉山市委政法委充分履行統籌協調職能,組織市縣兩級政法機關,按照“三同步”原則,強力推動案件的依法辦理,引導好輿論和社會心理,確保了社會大局的穩定。

　　眉山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周孝平在接受《法制日報》采訪時表示:“‘鑫圓系’網絡傳銷案的成功告破,得益于省、市縣協同作戰,歸功于政法干警夜以繼日的超常付出和嚴格依法辦案的職業精神,有力地打擊了違法犯罪,弘揚了社會正義,維護了市場經濟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