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牌企業的異化生存：杰寶公司生存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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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阿詳看到記者時，說了一句，“還有希望嗎？”

　　阿詳于2007年年底成為福建杰寶紙業有限公司的經銷商，當時他的推薦老師告訴他“杰寶將成為直銷界的黑馬！”在他的記憶里，2007年最大的黑馬就是月朗國際，而他剛進入杰寶時，團隊領導也是用月朗來激勵他的。“一片只能供女性使用的衛生巾也能成功，那男女都能使用的濕紙巾更沒有不成功的理由！”阿詳說起這話時仍然很激動。

　　杰寶公司市場剛啟動時，很多經銷商都持樂觀的態度，他們相信自己能創造出超越月朗的奇跡。事實上，一開始他們的業績做得確實不錯，但還談不上黑馬。從公司到經銷商的運作都顯得很低調，阿詳回憶道:“傅總一再強調目前杰寶規模還不大，希望大家能低調行事，但低調也直接影響到了市場的開拓速度。”

　　董事長傅子良強調的低調行事，實際上折射出的是中小直銷企業的無奈。在高昂的準入制度以及對直銷的形式主義定義下，選擇低調成為很多不具備拿牌實力又想在直銷領域存活下去的企業的惟一辦法。

　　那么低調行事是否就能給企業帶來安全呢？答案是不能，杰寶的遭遇以及一些企業的事例就是最好的解釋。

　　遭遇挫折

　　2008年5月1日，阿詳登陸公司網站時，發現網頁無法打開，顯示為系統正在升級。起初阿詳并沒有在意，“4月份的時候公司因為改制做出了一些調整，升級網站可能是與改制配合。”公司也表示網站會盡快開通，但過了十多天，網站仍然無法打開。此時的阿詳有些犯疑，“網站升級會花這么長時間嗎？”隨后，一個不好的消息開始在經銷商之間傳播開來，“聽說公司出事了。”

　　據一位經銷商透露，在4月下旬時，吉林省某地方工商局來到杰寶公司，稱接到舉報，公司涉嫌傳銷與非法經營要求配合調查，4月29日的公司的網站停止運作。

　　關于何人舉報，為什么舉報也有多種說辭。不過多數經銷商都認為，舉報的起因應該是改制引發的，因為制度怎么改會牽涉到不同人的利益。

　　2008年4月由于改制導致部分杰寶公司經銷商流失，但是大部分經銷商還是選擇留下來。一位浙江的經銷商表示:“改制是為了能持續發展，公司的出發點是好的，經銷商流失這種情況在哪家公司都不能避免，但更多的人選擇留下來，說明公司獲得了大家的信任。”

　　盡管改制一事的不利影響被控制在一個可以承受的范圍，但緊接著的來自工商局的打擊卻讓正在緩氣的杰寶公司感到窒息。一向低調的杰寶公司沒想到會被調查，而隨后在危機的處理上也表現得不如人意。

　　在經銷商的描述中，公司董事長傅子良是一個學者，“一開始傅總并沒有太多過問管理，主要精力是放在產品研發上。因為前任經理管理不善，才親自抓市場和管理的。”對于之前以產品研發為重點工作的傅子良，欠缺處理此類事件經驗。事件處理過程長達一個多月，公司的生產受到影響，公司與經銷商的聯系也時常中斷。直到6月初該事件才算劃上一個句號，期間公司運作停頓，并被處以四十余萬的罰款。

　　一位經銷商認為公司在這件事的處理上過于謹慎，“其實都知道他們(工商局)是來干嘛的，早點想明白也就不會蒙受這么多不必要的損失。”此次風波中，惟一能讓傅子良欣慰的是幾位核心經銷商都沒有在這個關鍵時候離開公司，并在此期間安撫下面的伙伴，為公司的存續起到了關鍵作用。

　　重啟艱難

　　6月初，經歷了“調查整頓”風波后的杰寶公司又重新恢復了運作，公司高層與經銷商代表召開了會議商討杰寶未來的發展。會上，董事長傅子良也為公司應對不力向經銷商道歉，并感謝經銷商在公司困難時期給予的幫助。

　　盡管杰寶公司沒有倒在這次風波中，但其經營狀況受到很大的影響，公司希望經銷商能耐心等待，并表示會有激勵市場的策略出臺。

　　8月中旬，記者電話聯系了幾位杰寶經銷商，了解近況。“市場開拓不是很理想，與年初相比，發展速度比較慢。”一位經銷商無奈地說到，而其他經銷商反饋回來的信息也大多如此。

　　像阿詳這樣本來團隊規模就不大的經銷商更是受到了明顯的沖擊，“走了不少人，現在只能是勉強維系運作，從5月到現在幾乎沒有新成員加入，整個團隊的士氣都比較低迷，業績也是如此。”

　　公司方面也沒有拿出什么可行的辦法來激勵市場或者是幫助經銷商，一位經銷商苦笑道:“現在能拿什么辦法來激勵市場？以前那么低調都被查，現在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不過公司經歷了這場風波又調整了人事，需要點時間來恢復，只希望這時間不要太長吧。”在杰寶公司的遭遇困境時，別的公司也沒閑著，不少直銷公司在6月時就開始拉攏杰寶的經銷商。

　　帶著些許迷茫，杰寶的經銷商在困境中重新開始，“不管怎么說，大家先盡全力做吧，以后的事以后再看吧。”阿詳嘆了口氣。

　　杰寶不是特例

　　有過杰寶公司這樣類似遭遇的企業還有不少，他們都有一些相似之處，比如:公司規模都不大，高層對直銷不了解，沒有政治背景，平時保持低調的運作，被執法部門調查都是在公司出現危機的時候。山東廣潤的情形與杰寶最為相似。2007年山東廣潤因為經營狀況欠佳，修改了現行制度，改制后的山東廣潤正處在一個適應期，而就在這段時期，一場風暴把山東廣潤推到了崩潰的邊緣。

　　2008年年初的“廣潤之春”結束后，湖南岳陽網絡監察支隊以涉嫌“非法經營”的名義，在全國多個地區抓捕了十余名山東廣潤的經銷商。岳陽網監支隊根據在網絡上收集到的證據，認定山東廣潤涉嫌“非法經營”，一時間經銷商們人人自危，而據最新消息山東廣潤的高層領導也被抓到岳陽了，至今岳陽方面都還沒有移交到法院，處理結果依然未知。

　　而早前張華的遭遇，很多人認為與他的直率的個性有關，所以更多的中小企業大多選擇低調運作。盡管低調會影響市場開拓速度，但他們首先要保證生存下來，可是低調并不能解決問題，杰寶與山東廣潤的遭遇便說明了問題，一位山東廣潤的經銷商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我們是在灰色地帶運作。”

　　通過不斷涌現出來的類似事件中，不難發現一些執法部門也成為焦點，像海拉爾警方，吉林某地方工商局，湖南岳陽網絡監察大隊。他們因為在“打傳”中的突出“貢獻”，而引人矚目，有經銷商稱之為“打傳專業戶”。

　　更重要的是，此類事件遲遲沒有處罰結果，除了罰款。《直銷管理條例》和《禁止傳銷條例》兩部條例，都還不能給出明確的答案，也許當“傳銷罪”列入刑法后，灰色地帶的處理將會變得更明朗些。